今年的新闻里，「性骚扰」是个大热词。先是史航被业内女性联名告发是性骚扰惯犯，引发内地metoo震荡；对岸台娱也发力，因《Wave Maker》里一句“我们别这样算了”，揪出来男明星骚扰犯若干，黄子佼、陈建州、瘦子等人都遭到民众声讨。

  托这些人的“福”，公众对于「性骚扰是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的认知大幅度的提升。然而在真实的生活中，性骚扰行为依旧无处不在。最近就看到这样一组由播客发起的社会实验，主播团队伪装成年龄各异的女性去使用社会化媒体，使用AI合成的照片，以该年龄的口吻进行社交。她们的目的是想要了解，各类女性在网络上会受到怎样的语言性骚扰，会被异性怎么样对待。然而随着实验越来越深入，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先设想一下，当这四种人设的女孩出现在社会化媒体上——经济独立的性感女郎，热爱机车的亚文化酷女孩，20岁出头温柔的邻家女生，唯一未成年的16岁少女。哪个人设可能遭到的性骚扰，会最多呢？

  在实验开始之前，团队还为四个人设用AI合成了照片。御姐、亚文化女孩日常穿搭有一定露肤度。邻家女孩穿着偏为日常，16岁少女则身着宽松衣服、毫无曲线或者性感暗示。聊天则是由不同工作人员在幕后扮演的，言行全部符合年龄和人设而行，不含任何钓鱼行为。据数据反馈的结果来看，虽然四位女性都遭到不同程度的侮辱。但，其中遭遇性骚扰最多的是邻家妹妹和16岁女孩。

  一场本是为分析“性骚扰变量”，以回应常出现的“受害者有罪论”“羞辱”类舆论的调研，本已得出了结果。

  但团队陷入了沉思。在她们设想中——16岁女孩或许会收到很多同龄人的恋爱邀请，而不会被“性骚扰”。毕竟人类还要良知的。实验结果却是，小女孩收到的全是男人的下半身发言。

  团队想想了，选择将这一人设的年龄下调，改至14、13岁。未成年的身份更加鲜明，没料到，这场实验的走向却由此不可控了。人们一下子坠入，并理解了女孩们正面对的黑暗世界。

  实验中，女孩的年龄更低并没能猥琐男却步，他们反而更加兴奋。性骚扰数量指数倍增长，内容也比对待实验中其他成年女性的，更露骨、更下流——

  工作人员扮演时谨遵守则，而这些男人在认为屏幕对面是普通的14岁女孩的情况下，说出了这些污言秽语。

  对于未接受过性教育的小女孩来说。这些话语造成的伤害与风险更大。老男人会用各种策略，像对待猎物一样设下各种圈套——有的是给女孩洗脑，灌输进错误的观念。譬如“所有小女孩都是有金主爸爸的”“女孩赚钱的路只有一条，就是陪睡”。让女孩误以为他们的犯罪行为是“正常的”。

  有的则是以保护之名玩养成游戏，伪装成亲密正直的长辈，但真实目的还是一步一步蚕食掉女孩的边界。

  在实验过程中，女孩被灌洗脑包，被直接骚扰，被迫看到生殖器照片。还有男人非常熟练地提出包养，得知女孩未整满14周岁时，他说：“哈哈那我就等你明年过了生日再找你。”他们心知肚明，我国法律中规定只要和14岁以下女孩发生性关系就算犯罪。于是这个分界线，反而成了他们围猎女性中的一环，为求自保的计谋。而法律甚至都不能牵制住人性之恶。有人直接在聊天时自曝和13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发生过性关系。

  最终，听播客的人握紧了拳头，进行实验的工作人员纷纷做噩梦、或崩溃或狂躁，出现了情绪问题，或者不堪压力、中途退出计划。她们说更作呕的是，这些犯罪分子看上去好普通，就像满大街随处可见的过路人。

  在这场实验中，假想出的14女孩、幕后工作人员，乃至听完全过程的播客听众，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赛博色情无孔不入的时代，人们很轻易就能被千里之外的人惹怒，也更加容易受到伤害。而上文中14岁女孩的遭遇现实中并不少见。

  「“隔空猥亵”是指行为人为满足性刺激目的，以互联网为媒介，打着“个友”“招募童星”等幌子，诱骗、胁迫未成年人进行“”或发送“裸照”“裸体视频”等方式来进行猥亵的违法犯罪行为。」据媒体调查，绝大部分隔空猥亵受害者都是未成年女孩，而这种行为已被判定为犯罪，可获重刑。

  互联网发展，涌现了许多新型犯罪。但一刀切，让女孩们隔绝网络就可以杜绝危险了吗？也没那么简单。看看新闻，伸向孩子们的脏手，现实中同样猖獗。不相识的陌生人，可能通过网恋或交友，诱骗小女孩。

  他们以爱之名矫饰自己的罪恶。往往女孩被性侵，怀孕，被拉扯进一套不属于自身个人的暴力叙事中，最终只能相信“爱的存在”。

  相识的熟人也并不安全。他们更便于对女孩发放洗脑包、用权力控制女孩，用人情社会“说出去你就完了”来威胁恐吓。

  老师可能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的伪君子；邻居可能是人面兽心的假好人；亲人则用血缘遮掩了不适当的亲密——

  截至目前数据，大多数未成年性侵案都是熟人犯罪。哪怕未成年性暴力相关法律逐年完善。可当伤害已发生，还是过于令人心痛，触目惊心。

  还记得6月时，一男子多次性侵13岁女孩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赔偿两万元。上文中导致13岁女孩怀孕的加害人，则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五年半。

  今年初，“教师侵害15名未成年女学生案”一审宣判。罪犯利用职业，在六年间将15名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先后骗至家中、山上、教学楼猥亵，最终获刑13年。

  一个月后，另一则案件结案。七十多岁的老头，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多次利用糖果、零食诱骗不满10岁的邻居小女孩至家中，并对女孩实施、拍摄照片。同样判处了有期徒刑十三年。

  他们得到了制裁，但算不上大快人心，也未必能弭平伤害。现在，韩国电影《熔炉》已经播出了12年，《素媛》原型罪犯赵斗淳出狱了两年，据国产电影《嘉年华》掀起讨论已经过了5年时间。

  我们仍未能坦荡地对孩子们说“在迎接你们的是一个更好的世界”。但或许，还能做些什么吗？

  在收集素材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想质问这些人：为什么总朝未成年人下手？是恋童癖吗？答案很模糊。在普遍的研究定义中，恋童的对象多为青春期前的儿童（不同标准的界定里，在11岁～13岁以下不等）。对于恋童癖来说，青春期前的儿童具有主要的性吸引力，或只有儿童才有性吸引力。然而，“对儿童有性冲动”，和“对儿童实施性侵犯”，又是两码事。以上这些案例，大多和病理性的恋童障碍无关。

  真正让他们实施行动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足够简单、易得、隐蔽，以及从儿童身上轻松获得的掌控感。

  就像痴汉在电车上随机揩油，享受的未必是性本身，而是被骚扰者反抗无能的状态。权力和掌控感，是他们最好的。他们倾向于在保证是异性的前提下，年龄要求无限下调。鸡贼一点的会等到对方满14岁，也就是法定性同意年龄，但年纪不能太大。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实验中，14岁的女孩遭受了远比16岁、25岁更多的性骚扰。因为14岁在他们看来，是最易得的性资源。远比去正经date一个成年女性，凭借自身魅力和心与心的交流建立关系容易得多。仿佛能看到这些鬣狗在网线那端，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引诱着在他们看来最好得手的猎物一步步走进圈套。

  这是一种癖吗？这样解释也未尝不可。对我们正常人来说，变态才会对儿童、青少年产生。

  在互联网的灰色地带，依然有主人公是的AV流通在市面上，诱骗的、强制的、的......很难想象这背后还有着怎样的巨大产业链。而人人可见的合法区域里，我们也能看到被性化的儿童，在演绎最低成本的软色情商品。

  正如前段时间讨论的童装问题，性感竟然被当做童装卖点，模特被要求摆弄Pose拍照。幼小、性感、易推倒，幼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包装成他们的性幻想对象。还有ACG世界里随处可见的萝莉控、正太控、“萌”控。

  怪蜀黍们从不掩饰自己的“怪趣味”，更有甚者将这种趣味投射到真实的儿童身上。得知刑法对奸淫的处罚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之后，他们口嗨着“三年稳赚，死刑不亏”，你很难想象，这居然还是一句流行语。他们大肆展示着自己的性变态，犹如在展示自己“无上的勇气”。

  正因如此，保护孩子不能仅通过家长或老师个人的努力，而是要求我们整个社会共同的重视。电影《聚焦》中有句台词，放到这里同样适用——“如果养育一个孩子靠的是整个村庄的支持，那毁掉一个孩子整个村庄也脱不了干系。”

  改变可以从哪里做起？比如严惩儿童色情产业链，对网友自发举报的儿童大力追查。虽说这类网站的服务器大多在国外，致使屡禁不止监管困难，但既然BBC的记者都能一路追查痴汉网主犯到揭发本人身份，那便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比如提高社会对涉嫌恋童产品的敏感度，坚决性化之类的风潮。还有呼吁加强对性骚扰行为的量刑定罪。在实验末尾，几位小组成员一度苦于积攒了满手素材，却无法将这些试图隔空性骚扰的人送进监狱，甚至无法公开他们的信息。即使他们已露出了獠牙，依然有互联网做保护伞。

  万一网线岁女孩，接下来会发生啥呢？被用猥琐的语言性骚扰、被发送性器官照片、被索取裸照、被诱导见面发生关系......依照那些成年男性的剧本，这些都是能预见的未来。

  除此之外，针对儿童以及青少年的性教育也应该大力普及。许多家长谈性色变，甚至举报学校里开展的性教育课程。性教育的严重匮乏，导致在面对成年人诱导时，很多孩子对性是没有概念的。

  正如网友所言：“你嫌性教育太早,恋童癖可不会嫌你的孩子太小。”在惯犯中流传的“如何让上钩”的秘籍中，还提到了缺爱的孩子容易被骗。

  去网络上寻找陌生人关心的未成年人，多半在真实的生活中没有渠道去倾诉痛苦，所以一旦有人给她一些温暖和关注，便很可能听之任之，或者产生“爱”的幻觉。

  猎手便是瞄准这类，对她表达关心，以大哥哥自居给对方提出人生的建议。但最终都会绕到与之发生关系上。就像是专为未成年打造的“杀猪盘”，在他们看来，自己是无罪的，女孩是“自愿”的。

  当然，最有效的保护孩子的手段，还是该诉诸法律。我国《刑法》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的，以论，从重处罚。”那句“三年稳赚，死刑不亏”虽然刺耳，但如果不满14周岁的最低只判三年，确实震慑力度寥寥啊。

  全球201个国家近4成性同意年龄为16岁，横向对比世界各国，我国所规定的14周岁明显较低。更不必说这一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大多未接受系统的性教育，简直就是为犯罪者大开其道。在2020年的全国人代会上，蒋胜男就曾经提出《增强未成年人保护，提高性同意年龄的建议》，建议我国的性同意年龄，由现行的14周岁提高到18周岁。

  作为未成年的你，真的有理性能力去决定性方面的自由吗？14到18岁此阶段的未成年人，他的身体发育和心理发育可能是不同步的，而且尤其是因为这个不同步，很容易成为他人剥削的对象。」

  呼吁结束，最后我想把《水果硬糖》的台词，送给那些恬不知耻诱导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