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短发，粉扑扑的脸蛋，微皱着眉头对着镜头打哈欠，你问她什么，她能对答如流，这样的虚拟网红你见过吗？

  这样的虚拟人已成为社交网络上的新晋网红，他们正打破屏幕的限制，与粉丝实时互动。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采访到两位虚拟偶像的创作者，了解到虚拟偶像能够突破真实世界的边界，做到一些真人没办法做到的事。例如在直播时，他们能够突然开飞机、开潜艇，用不到一秒时间从一个场景瞬间转移到另外一个场景中去。但创作者们也坦诚表示：虚拟偶像行业刚刚起步，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可以让我们去探索。

  “我的空气刘海，wink~”这条动态来自一位叫“阿喜”的博主，她正成长为社交平台上的新兴网红，仅这一条视频动态就在抖音上收获了24万多的点赞。

  在视频中，“阿喜”头发上缠着一个发卷，微微皱着眉头，左右晃着脑袋向屏幕前的观众展示着自己新卷的“空气刘海”，古灵精怪的样子让人看了“嘴角不自觉上扬 ”。“阿喜”自称“八线女艺人”，就像我们常见的网红一样，会在镜头前展示如何涂口红，分享自己的小情绪，还喜欢撒娇，也会与粉丝留言互动，相互鼓励。

  但这名拥有近30万粉丝的新晋网红竟是个虚拟人，她的创作者是一名叫Jesse的游戏公司上班族，他每天22:30到家后，会花两个小时时间制作阿喜，原画、建模、动作捕捉、毛发、打光、配乐全部由他一个人完成。

  Jesse有着十年电影CG（计算机动画）后期制作的工作经验，也做过CG导演。三年前他就想尝试创造一个虚拟角色，但“之前一直觉得有关技术和市场不是很成熟，也一直在观望和寻找一些方向。”2020年10月，耗时三个月的“阿喜”终于诞生了。

  “希望她能成长为一个大家都喜爱认可的虚拟偶像，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表现力，参与到音乐和影视作品中。”未来，Jesse还想增加“阿喜”与用户的交互，让她最终成长为一个有自己性格的AI机器人，能独立与大家互动，解锁更多的应用场景。

  “与其他虚拟偶像相比，‘阿喜’多了一些灵魂，与大家有关联性和共鸣，让大家感觉很亲切。”Jesse想要创造一个健康向上的虚拟偶像形象，他参考了很多人物形象，并结合了自己的审美偏好，让大家看到了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Jesse说“阿喜”嘟着嘴生气、在户外摄影、在电风扇前吹风等片段来源于他的生活经历，希望这种日常化的情绪和情景能激起观众的共鸣。

  很多网友认为喜欢一个虚拟偶像比喜欢真人偶像更“安全”，虽然虚拟人有着真人般的外貌和性格，但不会像真人那样犯错。对此，Jesse认为：“虚拟人可能的确会比一般的真人偶像有更低的犯错率，但既然要给‘阿喜’注入‘灵魂’，或许未来‘阿喜’也会出现一些小的事故，我想要塑造一个温和恬静的女生形象，但她不会被设定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她会戴着牙套，还会长痘痘等。‘阿喜’与大家会有一些相同的习惯，动作跟我们真实的人很接近。”

  “但‘阿喜’作为虚拟人，又可以突破真实世界的边界，做到一些我们真人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现在“阿喜”还在成长期，未来会结合网友的意见继续打磨她的“人设”， Jesse暂时没有把她商业化的计划，“现在虚拟人与用户的交互技术也亟待更新，我更希望把这些基础做扎实之后，再从事商业活动。”

  2020年末，韩国公司ScatterLab曾推出了一款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李LUDA”，但因为从用户的对话中学习了很多污言秽语，李LUDA出现了各种歧视性的言论，目前该产品已被暂停提供服务。“阿喜”未来的成长中如何规避这样的问题，Jesse说，基于自己想要传达的感受来实现技术方法，“希望阿喜能快速实现与用户的交互，但当技术还达不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宁愿暂时放弃这种技术，而选择给用户保留好的体验。”

  抖音平台上拥有5.4万粉丝的20岁直播网红“翩翩”，也是一位由数字技术打造的虚拟偶像，她的背后是一支来自浙江的六人团队，他们从2019年6月就慢慢的开始进行实时互动型的虚拟人物制作，“我们六个人都是数字技术人员，大概是4年前，看到国外一个比较还原真实人物的Lil Miquela虚拟偶像，她被定位为一位时尚博主，能带货能接代言，我们就想着自己是否也可以试着去制作一个能够实时互动的虚拟偶像。”虚拟网红“翩翩”制作团队的负责人Stefan说。

  他向记者介绍，“翩翩”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在制作中运用了实时动画引擎技术，从而能够让她参与各种各样的直播活动，“相比真人主播，因为“翩翩”身处在虚拟空间，所以她在直播间里可以有更多可能性，比如，在直播讲话的时候，突然开飞机、开潜艇，甚至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能够从一个场景瞬间转移到另外一个场景中去。”

  紫牛新闻记者了解到，“翩翩”一举一动的背后其实存在着一位演员，团队通过技术控制完成动作捕捉与脸部捕捉，来同步演员的所有动作轨迹，包括抬胳膊抬腿、张口闭口、配音等行为，从而让“翩翩”与观众达成实时的互动。

  但是碍于技术原因和其它压力，Stefan说，“翩翩”的直播活动还未达到他们的预期。“行业内，虚拟偶像制作的门槛确实是在降低，但是如果要做到实时加写实还是有难度的。我们已为‘翩翩’找了好几个演员，但目前为止都是短期合作，如果到了以后需要定期开直播的话，演员就要固定下来，至少保证‘翩翩’开口说话维持一个声音。”

  不同于“阿喜”，“翩翩”从一开始就是为市场而生。Stefan和记者说，“翩翩”的面部五官是根据大数据计算得出，依据网民最喜欢的五官形状和特点来确定数值，经过不断修改，最终凑成了她现在的样子，“‘翩翩’的个人性格是能够最终靠账号发布的视频传达给观众，后期随着关注量的增加，有一定受众了，还需要给她加上特定的人设，网友评论和市场地位等都会影响到‘翩翩’的性格变化。”

  “翩翩”的抖音平台上最热门的一个作品获得了8万多的点赞，共有3万多人关注，有网友在下面进行留言“还以为是真人装机器人，结果是假的”“希望能越做越好”。按照Stefan团队原有的预期，他们可以像国外的虚拟偶像CodeMiko制作者一样，短短几个月就斩获59万粉丝，获得充足的经济实力，可以搭建更为专业和系统的团队，然而事实却并非一帆风顺。

  Stefan坦诚和记者说，他们团队所有的收入主要来自于“翩翩”的曝光度变现，但两年来他们始终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除去时间成本和人力资源，仅在制作设备上就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尽管一直处在亏损状态，但是他仍旧看好虚拟偶像行业未来的发展，“和许多互联网产品的运作一样，早期可能会持续处于一个投入的阶段，随着关注量的增加，‘翩翩’能接广告或者能参加各种活动后，就可以从账号上面获得回报。”

  其实，国内的虚拟偶像不是近期才兴起的，从2007开始，日本二次元偶像“初音未来”就受到了诸多粉丝的追捧。他们还逐渐打破“屏幕”的界限，从虚拟走向真实的生活，2020年11月，虚拟偶像“翎”参与了央视主办的选秀节目《上线吧！华彩少年》节目，与真人艺人同台竞技，还参与了时尚杂志的拍摄。2012年出道的虚拟歌手“洛天依”还登上了今年春晚的舞台，与月亮姐姐和王源同台歌舞。

  根据爱奇艺《2019虚拟偶像观察报告》，全国有近4亿人正在关注或走在关注虚拟偶像的路上，2020年，虚拟偶像市场据估计达到2000亿，但看似光鲜的虚拟偶像行业还存在着一些问题。

  Jesse认为现在虚拟偶像行业目前还处于一个刚刚萌发的状态，目前还未形成相对成熟的行业标准和市场秩序，在很多方面还要自己去慢慢摸索，“自己在技术方面也不断遭遇困难，例如在虚拟人与用户的交互技术、实时引擎的渲染方面，都要自己投入很多精力去研究。同时在人物制作中比如说毛发和布料计算和模拟的效果，也都是一个一个去尝试和实验的一个过程。”因此，Jesse希望我们大家对于虚拟偶像这种新兴行业能够包容大家做出更多的尝试。

  在Stefan看来，“翩翩”这类虚拟偶像制作的难点在于要同时做到实时和写实，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成功制作出的只有“翩翩”这一个角色，不过他和记者说 “观众与虚拟人物的互动其实是一种新颖的娱乐形式，如果我们能坚持做下去，相信会给大家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我也希望慢慢的变多的技术人员加入我们这一行业，大家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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